【白亮】盲哑
＃继上一篇《半句情书》的后续
＃建议结合前文（见合集）食用
＃校园向双向暗恋，竹马竹马
＃诸葛单箭头视角
＃ooc
“如果暗恋者是哑的,那么,被爱的那个人,便是盲的。” ——西岭雪 《两生花》
00
我的心是一条不住奔腾的河流，他呼喊着无声的言语，在寂静中流向喧嚣的海洋的终焉。
蓝鲸和白鸽为我低鸣，暴风与黑浪为我高歌。
因为我的哑语埋葬在，
九泉之下。
01
白色雪花争前恐后地扑面而来狠狠砸在年仅六岁的诸葛亮脸上。他苍白的稚嫩小手缓缓伸出，一片棱角分明的雪花黏连着另一片落下然后被温度融化成水迹消失不见。诸葛亮收回掌心冰凉的手搓了搓，但是却更冷了，仿佛寒冷的雪水通通涌入全身血管，冻的他浑身不停颤抖，做不出任何表情。
黑色的棺木，灰色的墓碑，红色的花，白色的雪，透明的泪。
在这个凛冽的让人窒息的冬天里，他的父亲去世了。永远地走失在这个晦暗冰冷的季节。
很长一段时间内，诸葛亮都没有走出这片绵延的凛冬季节，这个冬天就像是权力的游戏里的设定的一般漫长而致命。而这片名叫死亡的雪原，仿佛无尽阴影吞没了诸葛亮曾经温暖光明的世界。
他依稀记得父亲去世之前醇厚温柔的声音说：“孩子，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走过，但他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你说一个六岁的小孩对生死离别能有多少感觉呢，可是天生早慧的小诸葛却懂的。正应了一个成语。
慧极必伤。
父亲临死前的话像是一盏长灯支撑着诸葛亮支离破碎的光明塔。可惜光明塔变成了巴别塔。
象征着混乱，封闭，分离的……通天之塔。
02
直到后来，有一位头戴金冠的小王子登上了通天之塔，他的权杖点燃长灯，照亮了诸葛的整片大陆……
诸葛亮和母亲离开了过去的伤心地，来到了新家。在那里，诸葛遇见了李白。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诸葛正坐在搬家公司卡车后面看书，可是天知道书里的一个字他都看不进去，一句话都不想仔细考虑。他有些紧张，虽然他也摸不清楚紧张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初来乍到的原因。
然后李白就出现了，小诸葛看着他就像看着就像一个耀眼的小太阳。他又活泼，又好看，看起来也很热情。
李白紧张地说：“你好！我我是……李白！”
可是他紧张的表现并没有被在感情方面非常迟钝的诸葛发现。小诸葛耳朵热热的埋头在书里，他有点不敢抬起头直视李白，因为那眼神过于天真炽热了。
做朋友吗？诸葛亮有点开心，好像心脏变成了树梢上的幼年麻雀，他在雀跃。他想笑，半晌却发现他好像已经不知道怎么笑了。
“我叫诸葛亮。”
眉尾生疏地弯起。
今天，应该给他命名为福灵剂日。如此幸运地，小诸葛拥有了人生第一个朋友。而对小李白而言，他拥有了一个未婚妻。
03
薄荷是凉的，李白是热的。
对诸葛而言李白绝对是一个负责的朋友，他会送给诸葛很多花花草草，尤其是诸葛最喜欢的薄荷。
废弃公园海盗船下的薄荷王国是李白送给诸葛童年最美丽的礼物——一片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基地。那清新的味道和两人在薄荷王国玩耍的岁月就像是一篇格林童话一般美好的不像真实。
于是诸葛作为回礼千挑万选了一本《小王子》送给李白。他也觉得，李白就像王国里尊贵帅气的小王子，或者天上明亮耀眼的太阳。他可以挥动宝剑打倒魔王，也可以用光明融化那冰封万里的雪色荒原。
对诗是诸葛最喜欢的游戏，他说上一句，李白说下一句。他最喜欢听李白读诗时候的样子，那些像歌一样美丽的句子从他口中仿佛被赋予了其他更具价值的灵魂一般。
诸葛亮无法描绘那灵魂具体的模样，也想不清楚逻辑完整的原因。总之，他喜欢那些诗，那些李白为他说出来的诗。
夏季随着渐轻的蝉鸣缓缓离开，诸葛亮和母亲却安顿在新家里开始了崭新的生活。
在诸葛崭新的世界里，朋友李白占据了重要的地位，小诸葛把心中最“富庶”的领土暗自里封给李白。直到十年后，李白都不知道，他一直在诸葛的王国里权势滔天，富可敌国。
慢慢的，两个人一同成长。同一所小学里，诸葛亮只有李白一个朋友。但是他心里却很满意，最好的朋友，一个……就足够了。
可事实上，李白于他来说是唯一，可是他却不是李白的唯一。李白的朋友很多，上至高年级的苏烈学长，下至低年级的蔡文姬学妹，从学生会长狄仁杰到学校扛把子韩信。李白的朋友多得十双手都数不清。
他那么耀眼，大家想和他做朋友也是很正常的。可是连诸葛自己都意外的是，他会因此难受。如果非要描述那种感觉的话，大概是最爱的书被别人偷走或者说喝过的矿泉水瓶被别人喝了一样。每当韩信的手亲昵搭上李白肩头时，他都觉得很刺眼，可是太阳刺眼眼睛会发红，他为什么会觉得心脏酸涩呢？
这种莫名其妙的悲伤只有当李白再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才会悄然缓解。诸葛亮一度觉得李白就是这种奇怪病症的解药。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所以只要他“发病”就会忍不住去靠近李白“吃药”。
可诸葛亮不愿说，也不解释，他隐隐觉得朋友是不能拥有这么多要求和特权的，他不想无理取闹尤其是在李白面前。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他可能是哑了，每句话停到口中，然后张张嘴又逃回心里。
就这么一直做一个“哑巴”。
直到六年级他们拍完毕业照，黄昏路上。李白写了一封情书给他看。那封情书写的真好啊，百米阳光，高山流水，情愫心跳……
可那一切美好都不是给他的，他只不过是评审这封情书的可怜配角罢了。那一刻，诸葛亮下意识地就冷漠地脱口而出。
“李白，这写得很差……还很矫情，多把你的文学天赋放在正经事上吧。”
说完他还艰难地补了一句：“不要寄出去了。”
卑劣混杂着惭愧的潮水瞬间淹没诸葛亮头顶，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呢？今天过后，李白可能本该收获的初恋将在自己的破坏下荡然无存，而本应该获得这太阳一般炽热爱情的女孩也将与之擦肩而过。
一封给“别人”的情书揭开了“哑巴”心脏隐蔽黑暗的邪恶一角。
……这是故意的，他根本不想李白告白，更不想李白和另一个人谈恋爱。他想，他们对方只属于对方……
诸葛面色冷淡地合上眼，他那晚失眠了一夜。
04
初中是一个喘息之机，李白和诸葛因为成绩的原因到了不同的学校。诸葛亮虽然内心难过，可是他已经习惯表面故作镇定，往好点想，或许他可以通过这得来不易的机会戒断这命名为李白的毒品。
可是，他既已在寒冬见过太阳的璀璨又怎么能甘于回到寒冷之处。就像是艾米莉狄金森曾说：“我本能忍受黑暗，如果从未见过阳光。”
更何况这阳光还主动的不得了，迎面就争先恐后劈头盖脸地洒下来……分开之后李白对诸葛更好了。
虽然分开的时间是倍受折磨的，但却又显得相见变得那么弥足珍贵。无论春夏秋冬，阴晴雨雪，每到周末回家时，诸葛的目光看向校门口，他知道李白和他的黑色自行车会准时出现在那里。
这像是一个他们之间内定的契约。不需要原因理由，也不需要言语维续。这契约一守便是三年……
05
高中，他们像是绕了一个圆圈有又回了原地。可以有朝一日与李白共享一张桌子是诸葛亮规划中的剧情，或许，他又可以当个哑巴独享李白了……
可是也许未成年的小孩总想在青春年少就尝试一些特别的东西，比如……早恋。于是校草李白和学神诸葛亮的这张桌子总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情书光顾。
不过这些情书注定是要成为有情落花，因为流水总无意。
诸葛亮假装看着物理书，余光悄咪咪溜到了同桌的身上。李白大咧咧斜坐着椅子，正拆开一封封情书然后皱眉看着。一封封情书经过他的手然后又被仔细叠好放回信封里。
诸葛亮在心不在焉翻了十页书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后，终于忍不住转头说：“你要收下这些情书吗？”
李白笑起来，仿佛半壁阳光洒在他脸上：“当然不，只是我觉得暗恋一番的心意也应该温柔对待罢了。”
诸葛亮沉默着垂下眼睫哑着没说话，眉头却忍不住紧紧皱起来。如果是他的话，会把这些都扔进垃圾桶的。
李白……太温柔了。
06
诸葛后来确认自己对李白异于常人的感情是因为一次阴差阳错的巧合。
说起来就像是：哑巴吃黄连——苦不堪言。
艺术节的戏剧表演因为女主角妲己的意外换成了诸葛亮。这个换角的过程总之有点玄幻，诸葛亮莫名其妙地就被紧急推上台顶锅。
不过他还是觉得如果不是李白那声“叫亮亮来！”他也不会稀里糊涂迷迷糊糊就同意了这事。
幸好女主角设定只是一位昏睡的公主，诸葛不用说话，他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当个睡美人就好。
不错，演的还是个哑巴。
舞台的灯光在李白扮演的王子快要吻上诸葛亮临时扮演的公主之际暗了下来，光影分界线将他们与舞台之下一刀分开，所有的银白色光芒都汇聚在半跪在地的李白背后。
身披璀璨，他就像一个年轻英俊的神灵一般，表情神圣而虔诚。
一双瞳只能容纳一个人。
心脏炸成烟花，血液流淌成星火，情感融化成光焰。
可是诸葛一秒的惊艳过后却是化不开的恶心与悲伤，现实与表演的巨大差距和幻灭感累得他几乎抬不起头。或许，不，是确实。确实他是喜欢李白的。可是他们现在只是同性朋友。
如今不会发展成什么关系，以后也不会。
看看他现在，带着金色的假发，浅蓝的长裙……他和李白的吻。无数人的欢呼鼓掌。
可是这是虚幻的戏剧，是表演。而非真实。
故事里沉睡的公主，现实中无言的哑巴。从某种意义上一样可怜。
诸葛亮垂眸隐藏下眼神的悲伤，心脏被名为现实的鞭子抽的鲜血淋漓。李白未来会跟一个像睡美人的女孩恋爱结婚生子，而他只会为了自己可怜的母亲和不发一言的感情孤独终老。
这才是真实。
帷幕落下，诸葛亮一个人走下聚光灯瞩目的舞台，又跑出人潮繁华的剧院。浓黑的夜色里飘着零星的雪，就像父亲下葬时的回忆一般。黑暗而又寒冷……他叹出一口气，在空中凝结成虚妄的白雾。
他想，他必须断绝这段单箭头的无谓感情。
一刀斩下，红线两断。
07
诸葛亮发现李白也喜欢他，是在他已经决定湮灭这段密而不发的感情之后很久。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翻开自己的卷子检查错题，却无意间瞄到一处不同寻常的天地。
那里画着一个q版的自己，可爱而精致。旁边是一个脸上写了一个“白”字的火柴人。诸葛亮认真看着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摩挲过卷子，从那颗被填满的红心到下面写的那半句诗。
“只愿君心似我心。”
是李白的笔迹……
如果非要形容诸葛亮那瞬间的心情，大概是他在做梦。卷子刹那脱手掉在桌子下面……惊得旁边的李白支着下巴朝自己好奇地看了过来。
李白问：“没事吧？”
诸葛亮勉强稳住颤抖的指尖和跳动的心脏快速低下头捡起卷子。
半晌过后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有道题做不出来。”
可惜正在心里构思情书的李白并没有察觉诸葛明显的异常。他晃着笔在心里写下一封封求而不得的情书。却殊不知暗恋的对象早已在心中暗许于他。
诸葛亮虚幻地过完一整天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做出了一个正确无比却又不确定的假设。
如果说……如果李白也是喜欢他的呢？
他皱着眉，先是用一百个证据证明这条推理，然后又用一百条理由反驳所有证明。
这简直比最难的高数题还要费解，无论他写下怎样高级的公式想出怎样简略的解题思路，他都只能得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答：不确定。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诸葛亮突然仿佛被气笑了一般一股脑埋头钻进了被子。不管如何，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足够了。
08
时光像水一般飞快流过课本与卷子飞过的间隙，高考就这样结束了，高三的学生都如约回到班里。
诸葛亮端正坐着，旁边是他看起来有些蔫蔫的同桌，也是他的暗恋对象——李白。
他好像在草稿纸上胡写乱画了什么，诸葛终于忍不住开口对李白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玩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填诗游戏吗？”
李白苦笑着收起卷子，他当然记得，他还记得在那游戏的薄荷田里和诸葛拉钩上吊，同意他做他的男朋友，不过诺言最后还是在时光白马飞踏的蹄下被踹的粉碎。
“我都记得。”
诸葛亮难得地浅笑出来。
“记得就好。”
白粉笔灰在黑板下积下厚厚一层，天花板的电风扇缓缓转过一圈。
就这样结束了，高中三年，李白和诸葛亮的第十年。
09
最后一次放学时，途径年幼时常流连的“薄荷王国”。
诸葛亮停下脚步回头对李白说：“我把这些薄荷送给你。”
诸葛心里想，我把我自己送给你……
“你有什么要给我的吗？”诸葛又说道。
月光之下，李白终于迅速地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本装订精致整齐的“书”递给诸葛亮。
“我喜欢你，这是我的情书。”
李白的手微微颤抖，心里却感觉好像终于说出了什么心声，推倒了什么高墙一般如释重负。
“如果不想看，扔了也行。”李白疲惫地笑了。
不知道是哪个“哑巴”先出声了，为“盲人”开辟出一条光明的前路。
远方的红日在夕阳的拥抱下坠落大地，余晖与夜晚在静谧中让白日走到结局。
诸葛亮看着李白落荒而逃的背影愣在原地，嘴角忍不住地疯狂上扬。
他第一次抛开那厚厚的克制和压抑外壳，笑得那么开怀以至于眼泪从眼角蹦出，他如获至宝一般地笑着。仿佛一朝回到三岁和李白游戏的那个小小的自己。
巴别塔倾然倒塌，雪原春回大地。诸葛亮童年的阴影，单亲的可怜，早慧的压抑在这一刻被李白一击碎得粉碎。
手中绿色的薄荷洒了一地。清凉的香气蔓延着涌入大脑，仿佛含了一嘴的薄荷糖，一颗颗流连在齿间。
凉在嘴里，甜到心里。
原来他不光是一个哑巴啊，还是个瞎子。
奥对，李白也是。
10
几年后又或者十几年，几十年后。
知名诗人兼作家李白出版了他的代表作诗集——《情书》。
封面背后画着一片淡绿的薄荷田，一个小男孩和脸上写着“白”字的火柴人躺在其中，安详地沉睡仿佛要一直在一起，直到永恒。
最后一页这样写道。
“我把我盲哑的爱写进情书里。
世纪百年，千秋万代。
唯其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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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人比你懂我的防备，还是会笑我傻到以为，这真心的话不能给，多残忍也都自己安慰，有没有人比我更惭愧，越热烈越沉默以对。” ——薛之谦《有没有》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走过，但他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村上春树
我真的没想到这篇卡文卡了这么长时间（考试考的+排位打的）……不过最近确实在写文方面发现了自己很严重的弊端和问题。这点很值得慢慢琢磨。
其实中间卡文我贼想开车解压，然鹅不敢。quq
最后祝食用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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